对GFW以后发展和进化的思考

最近Google退出中国的事情，闹得不小。特别是昨天北京方面对华盛顿做出的回应，引起了美国媒体的关注。当然，中国媒体方面当然也是“被关注”了。这个被动句的主语和宾语是什么，大家可以自己想下。 GFW最开始创建的想法，我觉得是很简单的：为了维护稳定。每个中国人都能看到他/她想看的任何东西，这个想法对北京来说，是非常可怕的。任何控制，如果脱离了思想的控制，都是不稳固的。因此GFW应该是个非常自然的想法。虽然古话说“堵不如疏”，但前者是所有人第一时间都能想到的。后者就需要非常聪明的人，和/或非常长的时间了。远水不解近渴。这种事情是不能等的。 刚开始，GFW的工作应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。也完成得不错。但那一方面是因为网络的普及不够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网络的能力有限。最重要的方面是：GFW需要承担的任务很少。仅仅是少量政治上不合适的内容的过滤。其他方面并不插手。所以过滤效果不错，引起的反弹也不大。 但进入21世纪之后，准确的说，是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灭之后，中国的互联网企业忽然要去做一个它们从前并不在意的事情了：赚钱。不仅是做，而且是要放在议事日程的第一位。自然的，它们有点不知所措。之后，它们想到了我们都会想到的办法：利用人性的弱点。当然，这个称呼似乎不太合适，但暂时我也想不到更好的了。至于这些弱点是什么，大家都知道了，不用我废话。总之来说，就是不那么和谐了。Internet不再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，甚至是专业科研人员才能享用的宁静之地了。Internet不是进入了真实世界或者真实世界进入了它，Internet就是真实世界了。 于是北京少数掌权的文化精英感到了不安。Internet上的东西或许不会迅速的威胁到稳定，但这种文化上的颠覆，是会拥有长期和深远的影响的。简而言之就是：文化的市民化。而市民文化必然催生出市民社会。市民社会就是一个和现在的社会很不一样的东西了。于是他们必须行动起来。但是可行的办法或工具却不多。这个时候他们才感觉到Internet蕴含的巨大力量。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。在当时，甚至现在也如此，唯一可行的工具只有GFW。 于是GFW开始了扩张。从政治到意识形态，从意识形态到文化，从文化到娱乐，从主流到非主流。所有的地方都看得到GFW的踪影。 这么做的结果当然是网络被更好的控制起来了。但问题也是显然的：一方面是引起的反弹很大。GFW的存在不仅对于少数中国人，事实上对于大部分中国网民，都造成了确实的不便。另一方面是GFW本身的技术显得捉襟见肘了。新出现的问题网站，很难第一时间发现。而如果发现了，只能采取“宁可错沙一千，不可放过一个”的地毯式轰炸方法。把整个网站，甚至整个IP区段封掉。这当然会殃及池鱼。于是又加重了第一点的问题。 于是现在我们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：GFW当初是为了维持稳定而建造的。但现在，它本身已经成为了不稳定的一个原因了。成为了北京的一个包袱和弱点。它已经从“对批评的控制”变成了“被批评的对象”了。 我的看法和建议其实很简单：收缩战线。让GFW回到它本来的职能上。GFW不是大力丸，不是包治百病的神丹。它只能做一点点事情。任何让它扩展战线的做法都是危险的。具体说来，首先，GFW必须撤出对“低俗”内容的控制。这个事情是吃力不讨好的。不可能做好。没人能和人性对抗，还能获得胜利。这个东西，让别人去想办法好了。可行的办法是分级制。其次，GFW必须更加智能化。必须尽可能缩小打击面。只封掉确实有严重问题的网页。而对所有其他的东西都开放。 总而言之，GFW是个威力太大的东西。而滥用它的结果是灾难性的。希望北京能及时意识到这点。